谢临渊刚要靠近,龙煜已横身挡在沈婳身前。
呼啸的北风卷着冰粒砸在他衣袍上,猎猎作响,袍下灵力暗流涌动如冰封下的潜流,好像只要谢临渊再靠近些,他就要出手。
龙煜冷漠的说道:“有话不妨当众说。”
苍炎也立在侧面,暗色孔映着远处冰崖的寒光,周身蒸腾的火系灵力竟让周遭飘落的雪片瞬间融成细雾,完全不让谢临渊接近沈婳。
谢临渊无奈摊开手,指尖凝出的冰蓝光晕在风雪中微微摇曳:“沈姑娘,莫非忘了今日收下的冰魄?那是万象楼镇楼之宝,若不知用法,与凡石无异。”
沈婳猛地抬眼,眸中惊愕撞上扑面而来的风雪。
她下意识拢了拢衣襟,那枚一直贴身存放的冰魄隔着布料传来凉意,此刻却像烙铁般灼人。
居然是万象楼的至宝?
他竟送给了她?
远处冰湖裂口中的寒气顺着风势漫上来,让她后颈泛起一层细栗。
“你们先回客栈。”她按住还想争辩的龙煜,指尖触到他手背因用力而凸起的青筋,语气也柔和了些:“我去去就回,不要等我,好好修养,明日还要再探寒潭。”
龙煜望着她随谢临渊走向冰崖的背影,脚下冰层突然发出细碎的开裂声。
苍炎在他身侧低骂,呼出的白气与风雪缠成一团:“这姓谢的分明没安好心!”
龙煜抿着薄唇,沉沉的望着二人的背影,心底像是被这冰霜禁锢一般,凉飕飕的。
两人对视一眼后,隐匿在冰棱阴影里,随着二人的身影,飞跃暗处。
看谢临渊引着沈婳站在崖边那道丈宽的冰缝前,缝底翻涌的幽蓝寒气正顺着冰纹缓缓爬升。
谢临渊忽然止步,崖顶垂落的冰挂正巧断裂,坠在两人脚边碎成晶莹的星子。
“请沈姑娘取出冰魄。”他声音混着风雪传来时,沈婳刚将玉佩握在掌心,身后便覆上一双温热的手。
谢临渊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脊背,衣料间沾染的雪粒已融成细水,顺着她的衣襟往下渗。
呼啸的风突然静了一瞬,唯有冰棱断裂的脆响在崖间回荡。
远处的龙煜猛地攥紧拳头,暗处墙壁上的薄冰应声碎裂。
苍炎的瞳孔死死盯着那交叠的身影,快要喷火!
“他居然敢抱着主人!”苍炎怒了,他都还没抱过!
谢临渊垂在沈婳身侧的手正护着她后腰,只觉得那腰,细如柳枝,软如云朵。
他喉结滚动,凝神静气……
避开了崖边最湿滑的冰层,姿态亲昵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琉璃。
沈婳掌心的冰魄骤然腾空,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空化作丈宽的法阵。
幽蓝符文如活物般在风雪中流转,竟将周遭飘落的雪片都吸附成旋转的银环。
崖壁上的冰纹被法阵光芒映照,那些沉睡千年的古老纹路竟也跟着亮起,与空中的符文遥相呼应。
“此魄需以心头血喂养才方能认主。”谢临渊的呼吸扫过她耳畔,带着雪后松脂的清冽:“沈姑娘……”
“我愿意。”沈婳的声音被风卷走半截,她望着法阵中倒映的自己,恍惚看见师父临终的不甘,和指尖冻疮在记忆里泛着紫红。
谢临渊握着她的手指微微收紧,忽然低头将她的指尖含在唇边。
“嘶……”
刺痛传来时,沈婳蹙眉,眼角余光瞥见崖下冰湖裂口里翻涌的幽蓝,像谁在深处睁开了眼,血珠滴在冰魄上的瞬间,法阵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!
将漫天风雪染成金蓝交织的雾霭,那些飞舞的雪片竟在空中凝成转瞬即逝的冰晶花!
远处,龙煜望着那团裹住两人的光晕,喉间低哼撞碎在唇边凝结的冰碴上。
苍炎咬着牙别过脸,却被眼角余光里的奇景拽回目光:法阵光芒穿透风雪的刹那,整座冰崖都在震颤,那些千年不化的冰层正渗出细密的光纹,仿佛大地深处的脉络在此刻苏醒。
强光渐敛时,冰魄已化作一道流光钻进沈婳掌心。
她腕间突然浮现出与法阵同源的蓝纹,宛若一条浑然天成的冰晶手镯。
那源源不断的灵气顺着血脉蜿蜒至心口,像是有团暖意在冰窟里悄然点燃。
谢临渊唇角还染着她的血,妖冶魅惑。
他望着沈婳胸前起伏的衣襟,忽然轻笑:“现在它认你为主了,只是……”
他故意顿住,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颤了颤:“每月十五需以灵力和心头血蓄养,否则会反噬其主。”
沈婳抚着心口那处寒意,蹙眉道:“万象楼宝物竟有这般苛刻的禁制?”
“越珍贵的东西,越难驯服。”谢临渊抬手拂去她肩头的落雪,指腹不经意擦过她颈侧:“就像寒潭深处的秘密,总要付些代价才能窥见。”
话音未落,两道身影已破风而来。
龙煜攥着沈婳手腕将她拉到身后,玄色袖摆扫过谢临渊时带起凌厉的气劲,撞在冰崖上发出嗡嗡回响。
苍炎则死死盯着沈婳腕间的蓝纹,瞳孔里火苗乱窜:“说话就说话,动手动脚干什么?还有这印记是什么鬼东西?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?”
谢临渊理了理被风掀起的衣袍,慢悠悠道:“明日入寒潭,冰魄能护你周全。”
沈婳感谢的看着谢临渊:“多谢。”
龙煜不再多言,苍炎临走前恶狠狠地剜了谢临渊一眼,却没注意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。
回到客栈时,沈婳腕间的蓝纹已淡成浅青色,仿佛每一条纹路中,都在涌动着冰晶水雾。
龙煜将她按在暖炉边,指腹一遍遍摩挲那处肌肤:“主人,那个谢临渊有问题。”
他声音里的醋意混着炭火气,让沈婳忽然笑出声:“不过是宝物认主罢了。”
她握住他微凉的手:“倒是你,身体还没痊愈,折腾什么?”
“我不放心。”龙煜看着沈婳,沉声道:“那人太怪了,平白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了人?”
沈婳轻笑,无奈的摇摇头,并不觉得谢临渊此举有什么不妥。
毕竟,今日的胆量测试,她是获胜的。
窗外风雪又起,苍炎正蹲在屋檐下用自己的火烤着野鸡,听见屋里的笑语,愤愤地将肌肉翻了个面,心中郁闷。
那姓谢的,肯定是看上主人了!